第 60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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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0 章
送走趙二嫂, 周桃兒進屋把手邊的繡活清點了一番。
翻過年她就不怎麽接急活了，掐指算算距離交貨還有好些時日，偷閑給小魚未出世的孩子縫兩件小衣裳綽綽有餘。
正好這兩天都沒往繡鋪走, 周桃兒拎著昨兒個小魚家給的一筐枇杷準備送給劉掌櫃嘗嘗鮮, 順帶挑幾塊柔軟滑膩的好布。
“周娘子，出去啊？”路過趙二嫂家門, 和她弟媳打了個照面。
早晨糖人那事怕是沒有翻篇，一瞧見周桃兒, 許崇文那小嘴翹得都能掛油壺。
周桃兒沒放在心上, 跟他娘黃秀秀笑著說：“是啊, 嫂子也帶崇文出去啊，這身衣裳新裁的吧, 這料子真好, 把崇文襯得這麽俊。”
“還是周娘子眼光好，一看一個準。這料子輕薄透氣, 他外祖父擔心他天熱不能靜心識字, 特地留給他夏天穿的。”黃秀秀把許崇文拉到兩人中間, 刻意捋了捋他的衣領, 好叫周桃兒看清衣料。
黃秀秀跟在她爹後頭讀了許多書，不怎麽出來交際, 周桃兒只跟她打過幾聲招呼。
“當夫子的果然眼光放得遠，這麽舍得肯定是盼著崇文考個狀元回來。”
因著對讀書人的尊敬，不光是趙二嫂，巷子裏的人都對她很客氣。周桃兒估摸著是糖人的事兒弄得她心裏有落差，這才冷不丁有這麽一出, 也盡量順著她的意思捧著她。
“桃姐姐，要記得帶傘, 螞蟻在搬家，一會兒肯定要下雨。”蹲在墻角看螞蟻的小栓子突然冒出一句。
這麽著說話怪累的，有小栓子解圍，周桃兒一拍腦袋往家裏趕，還不忘回頭照應黃秀秀母子：“我說怎麽這麽悶呢，還是小栓子機靈，我先回去拿傘了，嫂子你也記得帶傘。”
黃秀秀斜了眼他撅個屁/.股的不文雅模樣，頭也不回地帶著許崇文往娘家去。
“我外祖家好多好吃的，一個都不給你分。”許崇文扭臉沖小栓子吐舌頭，得意地挑眉。
他的歲數是家裏最小的，趙二嫂的看管下小栓子又不敢惹他，所以性子有些嬌，受不得委屈。
小栓子剛得了周桃兒的誇正樂呵著，滿不在乎地回了個鬼臉給他，然後全神貫註地拿著細枝條戳螞蟻洞玩。
周桃兒拿傘出來，看院子裏只剩小栓子一個，喊他過來：“他們走啦？栓子過來，給你嘗兩個。”
掀開小提籃上的布，黃澄澄的枇杷散著幽幽的果香，小栓子吸溜著口水挑了顆小的。
“我能現在就吃嗎？”
“吃吧，不過要先洗洗手。”周桃兒從籃子裏撿了兩顆圓滾的放在他手上，“再有半個月才是枇杷的季節，桃姐姐也就這一籃，還得分給別人，你可別嫌姐姐小氣。”
“桃姐姐好得不能再好了！”小栓子開心極了，蹦蹦跳跳地跑去洗手。
“你吃吧，我有事先走。”
春夏交替的時節，裁剪新衣的人不少，周桃兒到的時候，劉掌櫃正忙得團團轉。
“桃子你來得正好，王夫人正愁這些布配什麽繡樣好呢，你來幫忙掌掌眼。”
“好咧。”周桃兒把籃子放到一邊，熟練地翻看起王夫人手邊的布料，“夫人是要給家裏人都做一身新衣裳啊，我記得上回二姑娘說喜歡蝴蝶。還有夫人您喜歡穩重的圖案，纏枝花紋怎麽樣？咱們選些顏色素凈的繡線，既應了夏天的景，又不顯得跳脫……”
王夫人聽周桃兒句句有理，也不計較劉掌櫃撂下她去忙旁的事，專心跟周桃兒商討繡線顏色的事。
這邊王夫人前腳剛走，那邊李娘子又來了，周桃兒和劉掌櫃忙了半個多時辰，直到天邊響起了悶雷才能稍稍歇口氣。
“幸好你來了，不然得把我劈成兩半才夠用。渴了吧？坐下歇歇，我去給你倒杯茶。”
周桃兒把櫃面上被翻亂的布料收拾齊整，將劉掌櫃仔細打量了一番，皺眉道：“我自己去倒就好，掌櫃你才該歇歇，我怎麽覺得你臉頰肉消減了許多。”
“忙著忙著就顧不上吃飯了，不過消減點也好，更襯衣裳，客人見著我這活招牌才更想買啊。”劉掌櫃喝了口中午時就放在一邊的冷茶，還有閑心跟周桃兒開玩笑。
“今天的飯呢？”周桃兒去後院，“冷茶傷胃，我去泡壺熱茶來。”
“吃了，吃完飯人才多起來的。落雨了，估計不會來客了。”
初夏雨急，重重的的雨點落下，絲絲清涼裹著塵土的氣味驅走悶熱，劉掌櫃把雨篷支起來，跟周桃兒一道進了後院。
“往年有這麽忙嗎？”拂去額上的雨珠，周桃兒把枇杷遞給劉掌櫃，“先吃這個解渴。”
“今年不是多虧了你嘛，春日那一批繡樣新穎，個個都滿意，夏日都成了回頭客，是比往年忙得多。”
第一批枇杷，劉掌櫃還以為會酸，一嘗竟然甜津津的。
“今年枇杷熟得這麽早嗎？怪甜的。”
“小魚的相公特意挑的，他家種了十來棵枇杷樹，總共就挑出兩籃。”
一籃留給小魚，另外一籃由她帶回來了。
“那怎麽都拿來了，你跟陸驍吃啊，這些你晚上還帶回去。”說罷停手不吃。
“再有十幾二十天就能吃上了，我跟陸大哥都不饞這個，掌櫃你就留下吃吧，叫人看見我禮都送不出去不知道會怎麽笑話。”
話都說到這份上了，劉掌櫃也不好拒絕。
“別忙活泡茶了，有枇杷解渴就夠了，你來一塊吃。”
“也好，咱們去屋檐下坐著吧，屋裏還有些悶。”
周桃兒拎著兩個小凳放到東廂屋檐下，和劉掌櫃一起聽雨吃枇杷，間或有隨風起的細密雨霧拂在面上。
“是要找個人來搭把手了，我這老胳膊老腿忙不動啰。”偷得半日閑，劉掌櫃愜意地松了松筋骨。
“我多往這兒來吧，好像咱倆還算忙得過來。”周桃兒也剝了顆枇杷，清甜多汁，果肉柔滑。
劉掌櫃搖頭：“你沒嫁人的時候有這麽想過，現在不行，陸驍在衙門當差，有頭有臉的，你們手頭又不緊，不好叫你跟我一起拋頭露面。”
“不礙事，他會不在意這個，是不是掌櫃的不舍得付工錢給我啊。”雖沒有認真提過，但這段時日來繡鋪這麽多趟，他沒有露出過絲毫不滿。
“哪會？你來我開心還來不及，只是你們現在是一家子了，大事小事都得商量著來。”半年多了，劉掌櫃多少還是知道陸驍的為人的，這麽說也是為提點她夫婦間的相處之道。
周桃兒撓撓頭，瞇眼笑道：“好，我回去跟陸大哥商量商量。”
雨來得急走得也急，轉眼間晴空萬裏。
把剩下的半籃枇杷放好，她們又去鋪子裏守著。
雨停後風也歇了，又悶得人喘不過氣，按理說還有得下，所以鋪子裏沒什麽客人，趁閑暇周桃兒給小魚的孩子選料子。
“剛出世的孩子用什麽料子好啊，軟和些的料子都滑溜溜涼颼颼的，冬日裏會不會凍著孩子啊？”
她雖做過一些初生孩子的肚兜和裹布，但那都是遵照別人的要求來的，客人挑什麽料子她用什麽料子，對其中關竅是一知半解。
劉掌櫃一聽這話，滿臉喜氣，掃一眼她的肚子，趕緊吆她去邊上坐著：“桃子，是不是有好消息啦？怎麽不早說，還陪我忙活這麽久，累到哪裏我可賠不起喲。”
“哎呦，不是我。”周桃兒被看得不好意思，捂著肚子躲到櫃臺後頭，“是小魚啦。”
“小魚啊，她在你前頭成親，是該她先。”劉掌櫃第一反應是怕周桃兒失落，安慰她，“這事不用急，反正你們上頭沒有長輩催著，多過兩天清閑日子也不錯。”
周桃兒捂嘴笑：“我們不急，有好消息第一個叫掌櫃知道。”
“你這孩子，還笑話起我來了。”
劉掌櫃一心盼著他們好，這才著急了些，被她笑得不自在，轉身給她挑起布料來。
“小孩皮子嫩，就得穿軟和的。別看這料子摸著涼，做棉衣是又保暖又輕盈。算起來小魚的孩子要生在冬天了，小孩子裏一層外一層地裹著別提多難受，你裁衣裳就得挑這些輕軟的料子。”
“尺寸不能太小，孩子一天一長，好歹穿過整個冬天。”
周桃兒湊到劉掌櫃身邊：“掌櫃多教教我，到時候我也給我的孩子做。”
“哪用得著你，我這邊衣裳管夠。”劉掌櫃輕拍她的手背。
“那我先替孩子謝謝阿婆。”
劉掌櫃一個人過了這麽些年，也曾羨慕過院墻外傳來的孩童嬉鬧聲，聽周桃兒這麽說不由眼睛泛酸：“你這孩子……”
快到傍晚的時候天邊飄了一團烏雲，悶熱的空氣終於被撕開道口子，緩緩有清涼氣滲出。
“我先走了，陸大哥沒帶傘，我去接他。”
接近陸驍下值的時辰，周桃兒和劉掌櫃道別，帶著傘往衙門方向去。
離衙門還有一條街的時候，豆大的雨點伴著一聲驚雷劈裏啪啦地打在油紙傘面上。
“陸哥，雨這麽大，喝幾口再走吧。”
衙門後頭有幾間屋，師爺和一個捕頭住在裏面，平常會留人一起喝酒。陸驍下值就歸家，平常他們留也留不住，這次逮著下雨沒帶傘他總算不能推脫了。
平常不應酒局沒什麽事，夏天淋點雨也不礙什麽事，但是寧願淋雨也不留下喝酒明顯不合群，陸驍暗自想著怎麽回絕比較委婉時，周桃兒撐傘拐進他們的視線。
“下回喝，娘子來接了。”
陸驍沖進雨霧，留在幾個衙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，又艷羨地看著他們踏雨而去的背影。
“不喝了，回家！”
“死婆娘，下這麽大雨也不知道來接。”
都罵罵咧咧地回家找自家娘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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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走趙二嫂, 周桃兒進屋把手邊的繡活清點了一番。
翻過年她就不怎麽接急活了，掐指算算距離交貨還有好些時日，偷閑給小魚未出世的孩子縫兩件小衣裳綽綽有餘。
正好這兩天都沒往繡鋪走, 周桃兒拎著昨兒個小魚家給的一筐枇杷準備送給劉掌櫃嘗嘗鮮, 順帶挑幾塊柔軟滑膩的好布。
“周娘子，出去啊？”路過趙二嫂家門, 和她弟媳打了個照面。
早晨糖人那事怕是沒有翻篇，一瞧見周桃兒, 許崇文那小嘴翹得都能掛油壺。
周桃兒沒放在心上, 跟他娘黃秀秀笑著說：“是啊, 嫂子也帶崇文出去啊，這身衣裳新裁的吧, 這料子真好, 把崇文襯得這麽俊。”
“還是周娘子眼光好，一看一個準。這料子輕薄透氣, 他外祖父擔心他天熱不能靜心識字, 特地留給他夏天穿的。”黃秀秀把許崇文拉到兩人中間, 刻意捋了捋他的衣領, 好叫周桃兒看清衣料。
黃秀秀跟在她爹後頭讀了許多書，不怎麽出來交際, 周桃兒只跟她打過幾聲招呼。
“當夫子的果然眼光放得遠，這麽舍得肯定是盼著崇文考個狀元回來。”
因著對讀書人的尊敬，不光是趙二嫂，巷子裏的人都對她很客氣。周桃兒估摸著是糖人的事兒弄得她心裏有落差，這才冷不丁有這麽一出, 也盡量順著她的意思捧著她。
“桃姐姐，要記得帶傘, 螞蟻在搬家，一會兒肯定要下雨。”蹲在墻角看螞蟻的小栓子突然冒出一句。
這麽著說話怪累的，有小栓子解圍，周桃兒一拍腦袋往家裏趕，還不忘回頭照應黃秀秀母子：“我說怎麽這麽悶呢，還是小栓子機靈，我先回去拿傘了，嫂子你也記得帶傘。”
黃秀秀斜了眼他撅個屁/.股的不文雅模樣，頭也不回地帶著許崇文往娘家去。
“我外祖家好多好吃的，一個都不給你分。”許崇文扭臉沖小栓子吐舌頭，得意地挑眉。
他的歲數是家裏最小的，趙二嫂的看管下小栓子又不敢惹他，所以性子有些嬌，受不得委屈。
小栓子剛得了周桃兒的誇正樂呵著，滿不在乎地回了個鬼臉給他，然後全神貫註地拿著細枝條戳螞蟻洞玩。
周桃兒拿傘出來，看院子裏只剩小栓子一個，喊他過來：“他們走啦？栓子過來，給你嘗兩個。”
掀開小提籃上的布，黃澄澄的枇杷散著幽幽的果香，小栓子吸溜著口水挑了顆小的。
“我能現在就吃嗎？”
“吃吧，不過要先洗洗手。”周桃兒從籃子裏撿了兩顆圓滾的放在他手上，“再有半個月才是枇杷的季節，桃姐姐也就這一籃，還得分給別人，你可別嫌姐姐小氣。”
“桃姐姐好得不能再好了！”小栓子開心極了，蹦蹦跳跳地跑去洗手。
“你吃吧，我有事先走。”
春夏交替的時節，裁剪新衣的人不少，周桃兒到的時候，劉掌櫃正忙得團團轉。
“桃子你來得正好，王夫人正愁這些布配什麽繡樣好呢，你來幫忙掌掌眼。”
“好咧。”周桃兒把籃子放到一邊，熟練地翻看起王夫人手邊的布料，“夫人是要給家裏人都做一身新衣裳啊，我記得上回二姑娘說喜歡蝴蝶。還有夫人您喜歡穩重的圖案，纏枝花紋怎麽樣？咱們選些顏色素凈的繡線，既應了夏天的景，又不顯得跳脫……”
王夫人聽周桃兒句句有理，也不計較劉掌櫃撂下她去忙旁的事，專心跟周桃兒商討繡線顏色的事。
這邊王夫人前腳剛走，那邊李娘子又來了，周桃兒和劉掌櫃忙了半個多時辰，直到天邊響起了悶雷才能稍稍歇口氣。
“幸好你來了，不然得把我劈成兩半才夠用。渴了吧？坐下歇歇，我去給你倒杯茶。”
周桃兒把櫃面上被翻亂的布料收拾齊整，將劉掌櫃仔細打量了一番，皺眉道：“我自己去倒就好，掌櫃你才該歇歇，我怎麽覺得你臉頰肉消減了許多。”
“忙著忙著就顧不上吃飯了，不過消減點也好，更襯衣裳，客人見著我這活招牌才更想買啊。”劉掌櫃喝了口中午時就放在一邊的冷茶，還有閑心跟周桃兒開玩笑。
“今天的飯呢？”周桃兒去後院，“冷茶傷胃，我去泡壺熱茶來。”
“吃了，吃完飯人才多起來的。落雨了，估計不會來客了。”
初夏雨急，重重的的雨點落下，絲絲清涼裹著塵土的氣味驅走悶熱，劉掌櫃把雨篷支起來，跟周桃兒一道進了後院。
“往年有這麽忙嗎？”拂去額上的雨珠，周桃兒把枇杷遞給劉掌櫃，“先吃這個解渴。”
“今年不是多虧了你嘛，春日那一批繡樣新穎，個個都滿意，夏日都成了回頭客，是比往年忙得多。”
第一批枇杷，劉掌櫃還以為會酸，一嘗竟然甜津津的。
“今年枇杷熟得這麽早嗎？怪甜的。”
“小魚的相公特意挑的，他家種了十來棵枇杷樹，總共就挑出兩籃。”
一籃留給小魚，另外一籃由她帶回來了。
“那怎麽都拿來了，你跟陸驍吃啊，這些你晚上還帶回去。”說罷停手不吃。
“再有十幾二十天就能吃上了，我跟陸大哥都不饞這個，掌櫃你就留下吃吧，叫人看見我禮都送不出去不知道會怎麽笑話。”
話都說到這份上了，劉掌櫃也不好拒絕。
“別忙活泡茶了，有枇杷解渴就夠了，你來一塊吃。”
“也好，咱們去屋檐下坐著吧，屋裏還有些悶。”
周桃兒拎著兩個小凳放到東廂屋檐下，和劉掌櫃一起聽雨吃枇杷，間或有隨風起的細密雨霧拂在面上。
“是要找個人來搭把手了，我這老胳膊老腿忙不動啰。”偷得半日閑，劉掌櫃愜意地松了松筋骨。
“我多往這兒來吧，好像咱倆還算忙得過來。”周桃兒也剝了顆枇杷，清甜多汁，果肉柔滑。
劉掌櫃搖頭：“你沒嫁人的時候有這麽想過，現在不行，陸驍在衙門當差，有頭有臉的，你們手頭又不緊，不好叫你跟我一起拋頭露面。”
“不礙事，他會不在意這個，是不是掌櫃的不舍得付工錢給我啊。”雖沒有認真提過，但這段時日來繡鋪這麽多趟，他沒有露出過絲毫不滿。
“哪會？你來我開心還來不及，只是你們現在是一家子了，大事小事都得商量著來。”半年多了，劉掌櫃多少還是知道陸驍的為人的，這麽說也是為提點她夫婦間的相處之道。
周桃兒撓撓頭，瞇眼笑道：“好，我回去跟陸大哥商量商量。”
雨來得急走得也急，轉眼間晴空萬裏。
把剩下的半籃枇杷放好，她們又去鋪子裏守著。
雨停後風也歇了，又悶得人喘不過氣，按理說還有得下，所以鋪子裏沒什麽客人，趁閑暇周桃兒給小魚的孩子選料子。
“剛出世的孩子用什麽料子好啊，軟和些的料子都滑溜溜涼颼颼的，冬日裏會不會凍著孩子啊？”
她雖做過一些初生孩子的肚兜和裹布，但那都是遵照別人的要求來的，客人挑什麽料子她用什麽料子，對其中關竅是一知半解。
劉掌櫃一聽這話，滿臉喜氣，掃一眼她的肚子，趕緊吆她去邊上坐著：“桃子，是不是有好消息啦？怎麽不早說，還陪我忙活這麽久，累到哪裏我可賠不起喲。”
“哎呦，不是我。”周桃兒被看得不好意思，捂著肚子躲到櫃臺後頭，“是小魚啦。”
“小魚啊，她在你前頭成親，是該她先。”劉掌櫃第一反應是怕周桃兒失落，安慰她，“這事不用急，反正你們上頭沒有長輩催著，多過兩天清閑日子也不錯。”
周桃兒捂嘴笑：“我們不急，有好消息第一個叫掌櫃知道。”
“你這孩子，還笑話起我來了。”
劉掌櫃一心盼著他們好，這才著急了些，被她笑得不自在，轉身給她挑起布料來。
“小孩皮子嫩，就得穿軟和的。別看這料子摸著涼，做棉衣是又保暖又輕盈。算起來小魚的孩子要生在冬天了，小孩子裏一層外一層地裹著別提多難受，你裁衣裳就得挑這些輕軟的料子。”
“尺寸不能太小，孩子一天一長，好歹穿過整個冬天。”
周桃兒湊到劉掌櫃身邊：“掌櫃多教教我，到時候我也給我的孩子做。”
“哪用得著你，我這邊衣裳管夠。”劉掌櫃輕拍她的手背。
“那我先替孩子謝謝阿婆。”
劉掌櫃一個人過了這麽些年，也曾羨慕過院墻外傳來的孩童嬉鬧聲，聽周桃兒這麽說不由眼睛泛酸：“你這孩子……”
快到傍晚的時候天邊飄了一團烏雲，悶熱的空氣終於被撕開道口子，緩緩有清涼氣滲出。
“我先走了，陸大哥沒帶傘，我去接他。”
接近陸驍下值的時辰，周桃兒和劉掌櫃道別，帶著傘往衙門方向去。
離衙門還有一條街的時候，豆大的雨點伴著一聲驚雷劈裏啪啦地打在油紙傘面上。
“陸哥，雨這麽大，喝幾口再走吧。”
衙門後頭有幾間屋，師爺和一個捕頭住在裏面，平常會留人一起喝酒。陸驍下值就歸家，平常他們留也留不住，這次逮著下雨沒帶傘他總算不能推脫了。
平常不應酒局沒什麽事，夏天淋點雨也不礙什麽事，但是寧願淋雨也不留下喝酒明顯不合群，陸驍暗自想著怎麽回絕比較委婉時，周桃兒撐傘拐進他們的視線。
“下回喝，娘子來接了。”
陸驍沖進雨霧，留在幾個衙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，又艷羨地看著他們踏雨而去的背影。
“不喝了，回家！”
“死婆娘，下這麽大雨也不知道來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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